小兒初生時,腸胃綿朧,易饑,易飽,虛易實,易寒,易熱。方書舊說,天下皆知矣。然《禮記?曲禮》及王符《潛夫論》所云,天下皆不知。
《曲禮》云:“童子不衣裘裳。裘大溫,消陰氣。”且人十五歲成童,尚不許衣裘,今之人養(yǎng)稚子,正當(dāng)夏時,以棉夾裹腹,日不下懷,人氣相蒸。見天稍寒,即封閉密室,睡氈下幕,暖炕紅爐,使微寒不入,大暖不泄,雖衰老之人,尚猶不可,況純陽小兒乎?然君子當(dāng)居密室,亦不當(dāng)如是之暖也。
《潛夫論》云:“嬰兒之病,傷于飽也。”今人養(yǎng)稚子,不察腸胃能容幾何,但聞一聲哭,將謂饑號,急以潼乳納之,兒口豈復(fù)知量?不吐不已,及稍能食,應(yīng)口輒與。
夫小孩初生,別無伎倆,惟善號泣為強良耳,此二者,乃百病之源也。
小兒初胎生病,有四種:曰驚、曰疳、曰吐、曰瀉。其病之源也,止有二:曰飽、曰暖……
然善治小兒者,當(dāng)察其富貴貧賤治之。蓋富貴之家,衣食有余,生子常夭;貧賤之家,衣食足生子常堅。貧家之子,不得縱其欲,雖不如意,而不敢怒,怒少則肝病少。富家之子,得縱其欲稍不如意,則怒多,怒多則肝病多矣。夫肝者,木也,甚者乘脾矣。又況貧家無財少藥,故死少。富家有財多藥,故死多。故貧家之育子雖薄于富家,其成全小兒,反出富家之右。
其暗合育子之理者,有四焉:薄衣、淡食、少欲、寡怒,一也;無財少藥,其病自愈,不為庸醫(yī)熱藥所攻,二也;在母腹中,其母作勞,氣血動用,形得充實,三也;女既作勞多,易生產(chǎn),四也;此四者,與富家相反也。
俚諺曰:“兒啼即兒歌,不哭不僂羅。”此言雖鄙,切中其病。世俗豈知哭號者,乃小兒所以泄氣之熱也。老子曰:“終日號而不嗄。”余嘗授人以養(yǎng)子之法:兒未坐時,臥以赤地,及天寒蛙,不與厚衣,布而不綿。及能坐時,以鐵鈴、木壺、雜戲之物連以細繩,置之水盆中,使一浮一沉,弄之有聲。當(dāng)炎暑之時,令坐其旁掬水,弄鈴,以散諸熱!秲(nèi)經(jīng)》曰:“四肢者,諸陽之本也,手得寒水,陰氣達于心中,乃不藥之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