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我和父親一起旅游。中午的時候,我們來到一個山間小鎮(zhèn),走進(jìn)一個小吃店吃飯。店里人挺多。我們看到一張桌旁坐著一個年輕的母親。她打扮得很利索,抱著孩子,身邊還有個包。我走過去,問:“我們可以坐這兒嗎?”她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那個母親哄著孩子,一邊笑,一邊給孩子喂飯。孩子約有兩三歲大,很可愛,張大嘴巴等著媽媽用勺子喂。我在一旁,好像感覺到有點(diǎn)異樣。對,是那個母親的動作。她把孩子放在右腿上,雙手抱著,然后,用嘴咬著勺子的一端,很熟練地低頭在她的盤子里舀菜,再喂到孩子的嘴里。開始,我以為她在逗孩子玩,但她那麻利的動作,告訴我另有原因。我不好意思直接問,便低頭吃飯,偶爾抬眼觀察那母子倆。我發(fā)現(xiàn),年輕母親的雙手好像沒有問題。
父親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年輕母親的奇怪舉動,便和她攀談起來。突然,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我吃驚的事:那孩子的兩只袖管是空的。我偷偷拉一下父親的衣角。她大概感覺到了,繼續(xù)那樣喂著孩子,也不看我們,只是看著孩子的臉,平靜地說:“是幾個月前的一場意外!彼龥]說是什么意外,只是說孩子的爸爸已經(jīng)離開家鄉(xiāng),去浙江打工,為的是趕快有點(diǎn)錢,為孩子裝一雙“世界上最好的假手”!耙澜缟献詈玫摹!彼粥刂貜(fù)了一遍。
我終于忍不住問道:“那么,你為什么要用嘴咬著勺子喂孩子吃飯呢?”她解釋道:“孩子失去雙手時,還不記事。他還不知道將來的艱難。但是,他這一輩子注定了要用假肢,要用嘴和雙腳,來代替自己的雙手。我是他媽媽,不能讓他現(xiàn)在就感到痛苦。我要讓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樣開心。我要讓他知道,媽媽也是用嘴做事的。開始我不熟,慢慢地就會了。孩子天天跟我在一起,看著我,就會模仿的。只要我在孩子面前,就盡量用嘴做事,F(xiàn)在,他可以用嘴做好多事了!
“我要好好保護(hù)他的牙齒。”她一面說著,一面開始收拾。我看著她熟練地抱著孩子,輕輕地放進(jìn)一個小車?yán),然后,用嘴收拾著桌子,把一些雜物放進(jìn)一個開口的包里,用牙一拉帶子,帶子越過頭頂,包挎在了肩上。她跟孩子說:“跟爺爺和阿姨說‘拜拜’。”孩子搖晃著小腦袋,咿呀著說:“拜拜!彼^續(xù)和孩子說著話,轉(zhuǎn)身出了店門。
看著母子倆快樂的背影,我一直在想,一個很普通的母親,竟會如此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