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功利目的下的教育只會適得其反
審美教育對一個國家和民族究竟意義何在?為孩子們提供的審美或藝術教育究竟該秉承何種理念,從何處入手?
在“六一”兒童節(jié)到來之前,徐悲鴻的兒子徐慶平院長在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他認為,審美教育要從兒童開始,但家長們?yōu)榱斯康膹娖群⒆訉W習藝術只會事倍功半。
作為中國現(xiàn)代美術事業(yè)的奠基人,徐悲鴻不僅是享譽海內(nèi)外的大畫家,更是一位美術教育家;在徐悲鴻的四個子女中,三子徐慶平是唯一繼承父業(yè)者,他是中國最早獲取留法藝術史專業(yè)博士學位的人;今天,作為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院長,他也和父親當年一樣,辛勤耕耘于三尺講壇。父子兩代,皆為美術教育誨人不倦,讓人心生敬意。
近日,徐慶平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暢談自己對審美教育的所思所想,他說,“審美教育要從兒童開始,這是我做了幾十年藝術教育工作所得出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結論。”
“一個偉大的民族一定是一個懂得審美的民族,而一個人如果不懂得審美,就是一個有缺陷的人……藝術教育將使一國國民的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高于他國。”
徐慶平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說,上世紀80年代,赴歐洲求學,首入盧浮宮所見一幕,使他受到了極大震動,也堅定了他后來致力于藝術教育的決心。
盧浮宮在周日是免費開放的,徐慶平對本報記者說,他在到巴黎工作的第一個星期天便迫不及待地去探訪這座藝術殿堂。“當時,有一群七八歲的法國孩子和我一起進去,孩子們由一位戴眼鏡的女老師領著,去參觀一間建筑模型展廳,這里有仿照世界上最好的建筑做成的沙盤模型。”徐慶平回憶說,進去的時候,他聽到老師對孩子們說,“孩子們,你們要仔細看,然后,要給我講講,希臘羅馬式建筑的美和哥特式建筑的美有什么不同。”
徐慶平后來在自己翻譯的《西方藝術史》序言中特地講起這一段,“那次給我的震撼非常大,我深切感到,一個偉大的民族一定是一個懂得審美的民族,而一個人如果不懂得審美,就不是一個完全的人,是一個有缺陷的人。”
徐慶平舉例說,上世紀50年代,前蘇聯(lián)曾先于美國向太空發(fā)射了衛(wèi)星,這使美國人受到很大震動,他們研究了10后得出結論:自己的教育且最重要的是藝術教育落后于前蘇聯(lián),“因此,藝術教育對一個國家基本素質的價值不可估量。”
“在歐洲國家,孩子們從小就有去觀賞藝術活動的習慣,每到周末和假日,他們總是去看展覽、聽音樂會、欣賞演出。他們到任何一個新的地方去度假、休息,工作之余總是首選參觀博物館,而且是美術博物館。”
談自己的審美啟蒙:
“父親給我和妹妹挑選了張猛龍碑帖,就是希望給我們的第一課,是最有氣魄的東西,讓孩子有高遠的眼光、扎實的基礎、博大的胸懷和堅強的意志。”
徐慶平認為,“我們的孩子也特別需要從他們幼年起就接受這樣的審美教育,養(yǎng)成審美習慣,不斷進行審美和美的比較。他們就會有一種開闊的美的視野,他們對美的理解會很全面,這種審美習慣將對孩子的一生產(chǎn)生重大影響。”
徐慶平說,父親徐悲鴻也正是在他幼年時代開始對其進行藝術啟蒙的教育,這種熏陶給他的一生帶來了重大影響,讓他終身熱愛書法。
徐慶平4歲時,徐悲鴻開始教他練字,“父親從琉璃廠給我和妹妹買來了毛筆字帖,每人一本,叫《張猛龍集聯(lián)》,是那種古老的線狀字帖。”徐慶平回憶說,當時每天要寫兩頁大字本,是對著字帖臨摹。
集子的扉頁上,徐悲鴻寫了兩句話:“拔山蓋世之氣,長河大海為詞”。意指碑帖的氣魄拔山蓋世,而詞的氣魄如同長河大海。徐慶平說,張猛龍碑是他所見過的最有氣魄的碑帖。
“學書法的人都有體會,字越大越不好寫,小字寫得很漂亮,放大一看毛病全出來了。我原來一直以為,真正的張猛龍碑恐怕應該是大字。直到30多歲才第一次看到張猛龍碑。”
那次,徐慶平獨自去泰山游歷,在孔廟的廊檐下,他意外發(fā)現(xiàn)了張猛龍碑。“絕對出乎我意料,真正的張猛龍原碑,每個字只有指甲蓋大小。”
字如其人,父親之所以選擇張猛龍碑帖給他和妹妹做教材,正是期望他們能從中體悟到做人的品質,“那種大度、開闊、堅實、雄強,父親希望我們從小就學會欣賞壯美的東西。”而這些,徐慶平在自己已過而立之年后才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為此他終生感激父親。
談兒童的審美教育:
“藝術是最自由的東西,每個人都能在自己身邊發(fā)現(xiàn)千差萬別的美,但如果他們沒有審美習慣,不是真正愿意追求美,被強加的東西很快就會被拋棄,反而會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