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被他媽媽逼著“培優(yōu)”,從沒有過過周末。6年來,妻子把他送進的“培優(yōu)班”不下30個。兒子自嘲是見不到陽光的人,早晨6時走,晚上11時休息。經(jīng)常晚上八九時就聽不到他的聲音了,一看,他斜靠在床上,流著口水睡得正香,手里的書掉在地上,讓人心疼!
兒子五年級時長出幾根白發(fā),當時我沒在意。上初中后,兒子白發(fā)越來越多,現(xiàn)在看起來像個小老頭……我們擔心孩子有病,帶兒子看了好多醫(yī)院,看了西醫(yī)又看中醫(yī),醫(yī)生的結論是孩子精神壓力過大。按醫(yī)囑買回核桃、黑芝麻給兒子吃,可兒子的白發(fā)仍不見少。
每天早上6時,妻子準時叫兒子起床復習功課。即便上廁所、吃早餐時,妻子也要讓兒子多背幾個單詞。兒子上小學時,每天下午5時30分放學。妻子在校門口直接將兒子從漢陽接到武昌,趕6時的“培優(yōu)班”。公共汽車上,妻子一手端飯,一手拿水。兒子在車上解決完晚餐后就上“培優(yōu)班”了。晚上9時下課回家,兒子還要完成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yè)。
并且,這樣的媽媽成了一個群體,她們相互交流信息,聽說哪個“培優(yōu)班”好,就會相互告知,然后紛紛去替孩子報名。
這些“全陪媽媽”將所有業(yè)余時間都用來“提高孩子的能力”,盡管出現(xiàn)了明顯的負面效果仍不肯停下來。為什么會這樣呢?最簡單的解釋就是,這是極端的“有勁兒就往孩子身上使”,她們看似是為孩子,但內心中,她們是為自己不能適應社會而焦慮。
徐博士說:“很多媽媽,自己完全停止成長了,她們能不焦慮嗎?但她們不努力讓自己成長,而是將壓力全放在孩子身上。她們說,這是愛,但不客氣地說,她們是在轉嫁自己的焦慮。”
轉嫁二:把“理想自我”強加給孩子,知識分子要求孩子更上一層樓
前面的轉嫁方式中,父母一方停止成長,而將“提高競爭能力”的壓力完全轉嫁給孩子。但還有一些家長,自己并沒停止成長,但孩子則成了他們證明自己的工具,而不是獨立成長的另外一個人。只有孩子成功了,自己才有臉面。如果孩子不能出類拔萃,自己會覺得很丟臉。
著名教育家徐國靜說,她發(fā)現(xiàn)工人媽媽們對孩子的發(fā)展很滿足,她們說,我兒子學習不錯,要考大學;女兒成績不怎么好,但她有夢想,將來一定有出息。但“知識媽媽”們對孩子的標準普遍苛刻,因為她們比的不是孩子有沒有考上大學,而是有沒有考上清華、北大,是否去了哈佛。
這是一種“理想自我”與“現(xiàn)實自我”的差距問題。“理想自我”總比“現(xiàn)實自我”高一層,工人媽媽的“理想自我”可能是成為知識分子,孩子只要達到這個水平就行了。但“知識媽媽”的理想自我更高一層,孩子必須達到這個水平她們才心滿意足。但在很多方面,工人家庭和知識家庭的孩子的起跑線是一樣的,知識家庭的孩子并不比工人家庭有優(yōu)勢,但卻承受了父母更高的壓力。
一個媽媽訴苦說,自己聽了很多講座,看了許多教育書籍,希望女兒能學習繪畫、英語、舞蹈和音樂,所以專門在少年宮附近買了房子。盡管這套房子格局不好,又很貴。但上中學以后,她發(fā)現(xiàn)女兒成績變差了,她的“全方位”設計落空了,而且女兒變得特別不聽話。自己付出這么多,為什么會換來這個結果?這位媽媽陷入痛苦之中。
徐國靜認為,這些父母其實都在不自覺中把自己當成“債主”,甚至逼孩子“還債”,從而站到了孩子的對立面上,親情關系也變得像“債主”和“債務人”般緊張,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非常不利于孩子的成長。
轉嫁三:孩子是實現(xiàn)目標的對象,教育學家的“完美教育”逼孩子自殺
徐浩淵博士也說,一些高知家庭的父母壓力是極其沉重的,她知道有兩個家庭,父母都是教育學教授,孩子卻自殺了。
其中一家父母都是某師范大學教師,他們?yōu)楹⒆釉O計了一套“完美”路線,要求孩子嚴格按照路線去發(fā)展。孩子小時候還不錯,但年齡越大問題越多。第一次高考時,沒考上重點大學。在父母的要求下,他第二年參加了復考。就在考試成績公布的前一天,因為擔心自己考不上父母要求的重點大學,他跳樓自殺了。令人痛惜的是,成績公布后,他的分數(shù)超出了重點大學的錄取分數(shù)線。
這個孩子的父母,作為教育學教授,顯然無法容忍“自己的孩子教育不成功”這樣的結果。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種結果無疑是對自己職業(yè)的嘲笑和否定。
猶太哲學家馬丁·布伯將關系分為兩種:“我與你”、“我與它”。前者的特征是,“我”將對方視為和我完全平等的一個人,而后者的特征是,“我”將另一個人當作了自己實現(xiàn)目標的對象或工具。無論目標是多么偉大,當一個人將另一個人視為對象或工具時,這種關系都是“我與它”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