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你聽到媽媽的呼喚了嗎?
凌晨4時的國際和平醫(yī)院,寂靜如禪,而產(chǎn)房的四壁,潔白如蓮。我在房內,你爸在房外,薄薄的一墻之隔啊,卻宛如長長的天涯。
風兒,你聽到了嗎,我以最輕最柔的語音,呼喚你,呼喚你的名字,在黎明到來之前。
獨自躺在產(chǎn)床上,我并不寂寞。有你在我體內運動,你用了開天辟地的新生的力量,要沖出這原始的混沌,在美麗新世界與愛你的人們重逢。是的重逢,從你存在,你即已投影在我的心湖,笑容燦爛一如無邪的天使,那是我們日思夜想的你的模樣。
十個月也許并不漫長,我早已熟悉了你撒嬌的方式。踢腿蹬足是鍛煉你嬌嫩的身體,伸個懶腰打個哈欠,用小嘴吮吸你的大拇指,媽媽都能感受到你溫柔的觸動。而現(xiàn)在,你就要離開溫暖的子宮,勇敢地開始新的生活。
你是不是尚依戀那黑甜的故鄉(xiāng),風兒?
已經(jīng)8個小時過去了,你發(fā)力一次比一次猛烈,可是,那位善良的醫(yī)生阿姨說,還有3指未開,不能上產(chǎn)臺助產(chǎn)。你快出來啊,我在用心等待,我會給你最溫柔的呵護!
我想象著你那傻乎乎的爸爸,在產(chǎn)房外的大廳踱來踱去,焦慮地守侯著告示牌,同時側耳傾聽那即將來臨的嘹亮的初啼。風兒你知道,他又激動又喜悅,簡直不知所措,他身上聚集了所有新爸爸的優(yōu)缺點。他想要個女兒,風兒,你是女孩還是男孩?但你記住,從現(xiàn)在乃至永遠,不管你是如何的,我們都愛你!
黎明就要來臨,我仿佛看到了微弱的曙光。你準備好了嗎,風兒?
吞下最后一滴溫水,含著你爸殷殷送來的濃得化不開的巧克力,我要上產(chǎn)臺了。這是最后一搏,媽媽是那么自信堅強,因為有你。我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用力!”用力用力用力,助產(chǎn)士們如唱歌般動聽,我已心無雜念,只求快快見到你親愛的小臉。疼痛,是那種溫柔的鈍痛,如最深最無望的愛情,在暗夜里彌漫開來。寶貝,你見到黎明的天光了嗎?
暖流噴涌而出,你的哭聲劃破了時空的寧靜。15分鐘!哦風兒,你破繭而出了,如羽化的蝶兒!從母愛的河流里,你一路泅來,兩岸芳草萋萋,這是血脈之河啊。她們喀嚓一聲,剪斷了你我最后的紐帶,從此你是獨立的生命個體了!你為什么哭個不停?張開小眼看看媽媽爸爸,和所有愛你的人們。你的皮膚白得透明,卻長了滿頭烏發(fā)。嘴這么大,一看就是個饞嘴的丫頭!呵還有那小耳朵,扁扁的,干干的,象條小蘿卜干兒貼在頭皮上。最好笑的是你的小手小腳,爸爸數(shù)了兩遍,終于數(shù)清各為十個,而媽媽只顧欣賞那瘦瘦長長的十指,幻想著彈鋼琴的女孩。你的到來讓一切變得喜氣洋洋,你看,朝陽也為你噴薄而出!
風兒,黎明已經(jīng)來到。晨光熹微中,你張開晶瑩的小眼睛,露出了純潔的微笑。但愿你與我一樣,記住這個苦難與歡欣交織的日子,不管相聚分離,不管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