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面容，永遠是那么慈祥。一年四季，就象太陽，照耀我們成長。在爸爸的心目中，兒子就象一尾龍；在爸爸的心目中，女兒就象一只鳳。爸爸呀爸爸，我要對你說一聲：爸爸，我愛你！永遠把你尊重！……”一曲終了，掌聲如雷。我感到自豪，感到欣慰。兒子的歌聲，說明了一切：我是個合格的父親，好父親；我是個擁有兒子的全部的尊重，愛戴和依戀與信任的父親。我——是個幸福的父親。一瞬間，兩年來的艱辛和勞苦都隨著兒子的歌聲而煙消云散了。

　　兒子已經(jīng)11歲了，長成了小帥哥兒。鼻子和嘴象我而眉毛眼睛象他媽，看上去既英俊又清秀。然而自從我和他媽離婚之后，出現(xiàn)在這張小臉兒上的一切表情，就都與別的孩子有些不同了。哪怕是在他興高采烈的時候，眉宇間也總有一抹飄渺的哀愁相伴相隨。

　　在兩年前，兒子一直是先唱了“世上只有媽媽好”之后再唱“爸爸我愛你”的。而現(xiàn)在，由于他和我生活在一起的緣故，由于我的態(tài)度，也由于那些他不能全懂但卻可以感覺到，并對他有巨大影響的原因，比如：大家對他媽的譴責……他不能唱“世上只有媽媽好”了！聰明的孩子的心思，是苦的！忽然，兒子動了一下，這一動很異樣。我循著兒子的目光望去，一望之下，頓時面頰起火，舌根發(fā)硬。

　　兒子的母親、我的前妻站在那兒，正凝望著我們！

　　我們對望著，這難耐的尷尬也持續(xù)著。我沒動，前妻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兒子的眼淚在悄然地流淌。

　　……

　　“兒子，去，自己過天橋，去媽媽那兒吧！”我說。

　　兒子驚異地看著我，顯然，他不相信我的話。這不奇怪，因為，這兩年來，我一直不許他媽來看他。盡管從法律上講她有看兒子的權(quán)利，但由于我及我家人的過于強烈的反對，再加上她在離婚的原因上自覺理虧，就沒有堅持，所以，她們母子見面都是這樣一望便了。

　　“去吧！”我說，同時肯定地點了一下頭，并抑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淚。

　　兒子向天橋走去，邁著那種本來想跑但卻不好意思跑起來的矛盾的步伐，而且，還不住地回頭看我。我真受不了他這個時候的“回頭一望”，因為，這使我覺得我做了很多的虧心事。

　　我隔著寬闊的大街看著前妻和兒子擁抱在一起。我看見前妻迫不及待地，亂七八糟地親吻著兒子，我聽見兒子從沒有過的號啕大哭，以及其中夾雜著的如饑似渴的“媽”“媽”的叫聲……

　　晚上，我一個人回到家里。

　　媽問我兒子哪兒去了，我說和他媽在一起。媽驚愕地張著嘴，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話：“你瘋啦？”

　　“媽，我爸不讓你看我，你干么？你干，我還不干吶！”媽被問得張口結(jié)舌，沒等媽再說什么，我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

　　我感到我今天的表現(xiàn)和感覺真是不可思議，先是讓兒子去見了他媽，后是答應讓兒子去他媽那兒住兩天，而現(xiàn)在因被前妻背叛而久藏心底的怨憤與屈辱竟然無影無蹤了！

　　今天，兒子讓我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我有權(quán)拒絕一個婚姻，有能力承受失去一個妻子痛苦；但是，我無權(quán)強迫兒子拒絕他的母親，弱小的兒子也沒有能力來承受失去一個母親所給他造成的傷害。對于兒子來說，母親是唯一的，是必須的，也是無法替代的，更是永恒的！

　　我躺在床上說：“母親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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