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回家”
胡小賢第一次來廣州。來之前,他并不能想象廣州的模樣。突然進入這個大城市,他有點兒迷茫。一雙眼睛始終瞪得大大的,東瞧西望。
當然,胡小賢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見爸爸。自從今年過年以后,他已經(jīng)半年沒和爸爸見面了。
從武漢到廣州的高鐵一路飛馳,只用了不到四個小時,胡小賢和三叔就站在了廣州火車南站喧囂悶熱的站臺上。爸爸胡哥并沒有來火車站接他們。小賢和三叔一路摸索,前往廣州大學城與胡哥碰頭。
當胡小賢在傍晚夕陽下見到爸爸時,難掩的笑意在他稚嫩的臉上蕩漾開來。雖然今天一天都在旅途顛簸中度過,但此時的小賢,卻牽著爸爸的手,腳步輕快地向前走。一切疲勞都蕩然無存。
胡哥早已想好要帶兒子去哪里玩兒。先去上下九步行街給小賢置備些新衣服,為他過好11歲生日,再帶他去黃埔軍校、白云山等景點轉(zhuǎn)轉(zhuǎn)。雖然上夜班很辛苦,但胡哥說只要自己有精力,就盡量帶兒子多出去走走,畢竟兒子來一趟也不容易。
胡哥離家一走就是十幾年。他說,兒子小的時候,特別想他,F(xiàn)在兒子大了,思念反而變輕了。他放心父母幫他帶孩子。不放心,也沒辦法。胡哥早年喪妻,孤身一人在廣州闖蕩,實在沒有辦法把孩子接到身邊自己帶。
胡哥是一個不普通的打工仔。他花了7年時間考英語自考本科文憑,每天學習4、5個小時,只睡4小時左右。甚至他的枕頭都是書。去年,他終于通過了全部考試。但拿著自考文憑,想要找到教育界的工作,還是不容易。于是,至今他仍然從事著夜班保安的工作,拿1300元月薪,緊巴巴地過日子,攢錢寄回農(nóng)村老家。
說到理想,胡哥開始說,就憑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哪里敢談“理想”。但后來說開了,他終于吐露說自己的理想是回家鄉(xiāng)辦外語培訓班,教孩子們說好英語。也許正因為胡哥的書生氣,使得整整四十歲的他,仍然離掙大錢很遠很遠。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胡小賢遲遲不能來廣州上學生活,父子長期分離。
胡哥很黯然地說自己是個失敗者,很自卑。他現(xiàn)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兒子,兒子一定要有出息,彌補自己的遺憾。但胡小賢曾經(jīng)給他的回答是:我就是這樣了,你別指望我太多。這讓胡哥非常失望。也許隨著年紀的增長,胡小賢會更體諒爸爸,更加努力。
無論如何,未來的一切還都只是設(shè)想,胡哥和胡小賢眼下只想珍惜好在廣州團聚的每分每秒。胡小賢抵達廣州的第二天,就被爸爸領(lǐng)著逛上下九。爸爸一口氣給他買了兩件T恤,一條短褲,和一雙帆布鞋。穿上新衣的小賢渾身透著帥氣。
但出人意料的是,只一天時間,小賢就開始思念農(nóng)村老家。他說“廣州不好玩,因為這里沒有朋友,都是陌生人。”他想最多住一個星期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