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哲范大師在邁阿密遇刺身亡之前,曾經(jīng)有意大利VOGUE雜志的時裝編輯盛贊他是“當代的米開朗基羅”,我們實在不知道范大師本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以我們的小人心度他老人家的君子腹,我想,即使他會口頭謙虛,內(nèi)心也定是歡喜的:能夠跟卓越的藝術巨匠相提并論,畢竟是件光彩的事兒。
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這種說法。即便范大師設計了那么多巴洛克風格的時裝、首飾、瓷器、家私,等等,無一不輝煌,奢侈,富貴逼人,是當今能夠將古典精神詮釋得出神入化、鳳毛麟角之輩,依然有人認為他絕對無法跟米開朗基羅相比。除卻成就因素,我私下里也認為其實范大師跟米大師走的根本不是一條路線,即使外在看起來有諸多相似之處,可是精神絕對背離:米大師走的是英雄主義的路線,喚起人們的是崇高和偉大的氣概;而范大師則流于華麗過度和糜爛,無論怎么看都有種末世狂歡的氣息。
其實范思哲能不能跟米開朗基羅一決上下并不是問題的關鍵,這個事情只是表明了時裝界背后由來已久的沖突和疑問:時裝到底算不算是一種藝術?
不管別人怎么看,至少,時裝設計師們是正兒八經(jīng)把自己時裝當作藝術品來對待的。年初的時候,GIORGIO ARMANI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做了一個回顧展覽,把這些年的心血之作都擺出來讓FANS們好好欣賞一番,可是此舉竟引來了無數(shù)非議和批評,焦點當然是:即使再昂貴,它們也不過是幾件衣服罷了,憑什么可以在號稱是美國藝術圣地的大都會博物館展覽?!這讓正統(tǒng)藝術顏面何在?!
持反對意見的人們堅持時裝只是件商品而已,就像工業(yè)設計,比如設計了一個千奇百怪的杯子,它也不能因此上升到藝術品的行列。當然,時裝設計師們可不這么想,他們總是想讓自己的時裝跟藝術,或者跟藝術相關的東西扯上一點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樣做是為了什么,就像我搞不懂為什么暴發(fā)戶們總喜歡買一個博士文憑一樣,大概是一種心理的需要。
GIORGIO ARMANI的時裝展覽,后來被證實是因為贊助了博物館才得到了這次巡回展覽的機會,于是,反對者們更有理由說時裝不是藝術了。其實還會有誰真正在意這些呢?尤其是我們處在一個難以對“藝術”作出定義的年代,連一場吞吃泡在福爾馬林溶液的死嬰的惡心表演都可算做藝術的今天,還有什么不是藝術呢?
更何況,時裝從一開始,就不曾真正與(傳統(tǒng)承認的)藝術分離過。比如,在整個60年代,甚至到今天,ANDY WARHOL這個橫跨藝術、電影與時裝的怪才,一直都對時裝界產(chǎn)生著重要影響,他的那些波普藝術的絲網(wǎng)印刷畫(最著名的就是瑪麗蓮·夢露的頭像)依然在許多設計師的作品上出現(xiàn)。而當今時裝界中,我們至少可以舉出一長串的名字,比如HELMUT LANG、MARC JACOBS,等等,而他們都是由正統(tǒng)的藝術家轉變而來的時裝設計師。
討論時裝是否是藝術,基本上沒有意義可言,因為不會,也不可能有什么明晰的答案。但我們至少可以肯定的另外一點是:目前,時裝的形象推廣是越來越“色情”化了。
早在1971年,YSL就曾經(jīng)親自上陣,一絲不掛地拍了個香水廣告,幾十年后他們依然堅持著脫到底的原則,在今年全新的平面廣告中,全裸女體活色生香,坦蕩無垠,坦蕩的結果是廣告牌被強制從紐約的時代廣場上撤了下來,可是沒關系,這么一撤,知道的人卻更多了,廣告的目的無非就是如此!
如果說幾十年前YSL的行為還算一枝獨秀,現(xiàn)在卻是大有風起云涌之勢,“讓我們再暴露一點吧”,幾乎可以代表各大品牌的心聲。
如果你看到SISLEY今年的春夏時裝宣傳冊時,你會發(fā)現(xiàn),這基本上就是一本高水平的寫真畫報。這宣傳冊的主題就是“LOST IN THE GARDEN OF EDEN”。如果這真的是個以性感著稱的品牌倒也罷了,可你到遍布意大利的任何一家SISLEY的店鋪里,你都找不出一件可以稱的上是性感的服裝,——絕對是中規(guī)中矩的設計,棉布的襯衫和到膝蓋的裙子,扮純情女生之首選行頭,如今包裝成這種風騷模樣,意圖真是難以理解。
這是當今時裝界的另一股新風潮吧。在法國的名牌時裝EMANUEL UNGARO的廣告中,非常含蓄而優(yōu)雅地表現(xiàn)了一個女人自慰的動作;而許多看起來只有在阿姆斯特丹的色情表演中才會出現(xiàn)的,那些帶有強烈S/M傾向的服裝:怪異的皮革內(nèi)衣、高筒馬靴和皮鞭,都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像ALEXANDER MCQUEEN、JOHN GALLIANO這樣的大牌設計師的新裝發(fā)布會上。用洶涌澎湃來形容目前時尚界的這種現(xiàn)象,似乎并不過分。
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來證明暴露指數(shù)與服裝銷量有正比關系,但相信這應該是個重要因素,否則不會有如此眾多的品牌前仆后繼地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天知道還能夠再暴露到什么程度?!GUCCI和YSL的首席設計師TOM FORD曾經(jīng)說過:時尚潮流總是與性有關。他是對的,畢竟,女人穿衣服的目的是為了讓男人盡快的脫掉它。
當然,這只是個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