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本身就是作為一種游戲:常常把音樂作為一種游戲去從事,而游戲也具有充分的音樂性。
音樂和游戲往往被割裂開,甚至成為對立場
中國一般的幼兒園和小學中經(jīng)常進行游戲,但是這些游戲往往不具有音樂性;即使含有音樂性,往往也非常浮淺,而流于一般的兒戲式的音樂性。同樣,進行音樂活動,也沒有足夠地使音樂具有游戲般的精神。如果音樂教學缺乏歡樂和自由,音樂和游戲也必然相互脫節(jié)。
音樂教師的主要職責,在于使學生(尤其是兒童)自行感受到內(nèi)心有對音樂的需求、快感和興趣,從而主動地通過自己手法奏、通過口法唱。音樂教學決不應壓制或甚至撲熄這種意欲和沖動,相反地,應當激發(fā)起這種意欲和沖動,而游戲性正是這方面有效的催化劑。
中國古代的生活哲學中,強調(diào)保持“童心”。一個人,尤其是成年人和老人,如果喪失了童心,就不僅會喪失掉天真,也會使生命力消亡。春秋時代的齊景公(547--sa90在位)在家中,不辭充當老牛,讓兒孫騎在背上爬行,進行“孺子!钡挠螒颍呐碌鴶嚅T牙也在所不辭。同樣,魯迅先生也曾撰文,形容和孩子們一起放風箏的深刻含義,這些都充分顯示出游戲性的深刻本質,以及童心的可貴;而許多音樂教師卻正缺乏這種重心,不善于以游戲性的精神去塑造其音樂教學。奧爾夫音樂教育體系十分強調(diào)游戲性在音樂教學中向重大作用和深刻含義,并使音樂和嬉戲二者有機地結合,這正是它的難能可貴之處。-當然,在這同時也必需指出:那些使音樂課蛻變?yōu)槟w淺、粗糙,并無深意的游戲課,和把奧爾夫歪曲成“鬧爾夫”的音樂教學,根本是對奧爾夫音樂教育精神原則的背離。只知道拍拍打打、跳跳蹦蹦、吵吵鬧鬧地去進行音樂教學,還美其名日:音樂與游戲的結合,那是一種異化和丑化。(7)
通過主動性的活動走向創(chuàng)造性
使學生總停留于被動的地位以及模仿的階段
在我國一般的音樂教學中,學生很少作為學習的主體,而只停留在作為教師的客體,教師對學生的主要期望,也只是模仿和照做。教師把著手教學生,往往當作是一種褒詞。在日常生活中也一樣,許多做父母的,整天地、長年地抱著孩子,怕他摔跤。孩子長得不小了,從不敢讓他去騎自行車或下游泳池(哪怕是家長抱著)。這種“傳統(tǒng)”的教育方式,在音樂教育和教學也常有反映,從而危害不淺。意大利女教育家蒙特梭里(Maria Mnte on,187o--1952)強調(diào):一切盡可能讓孩子們通過自己做、獨立地做的方式,去學習和成長。奧爾夫在音樂教育上貫徹著同樣的精神原則:讓學生們(尤其是兒童)在教師安排和啟發(fā)下,通過自己的唱、奏、動作和表演,甚至創(chuàng)作,去做、去學,那本身就是一種創(chuàng)造和再創(chuàng)造。在奧爾夫音樂課上,有關語言、音樂、動作設計的一個想法,從孕育、創(chuàng)思,經(jīng)過醞釀嘗試、加工發(fā)展,直到實施,都盡量讓學生們自已提議、探索和實踐,而這一切并不是放任自流或自生自滅的,而是在教師課前精心策劃、課間具體安排和輔導下進行的。在一切教育和教學中,學習者的被動性必不可免地會導致創(chuàng)造性的疲塌。音樂和(唱)奏樂,應對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增強,起積極的推動作用,音樂教育的更高目的正在于此,正如德意志詩人和哲人席勒說得好:“人是隨著他更高的目的在成長的。(8)
即興性占有重要的地位
局限于照譜唱
但凡民間藝人(包括樂師)表演(包括奏樂),具有強烈的即興性,中國也不例外,可是這一傳統(tǒng)卻極少進入音樂教學中去。絕大多數(shù)中國音樂學生,主要依靠老師口授或模仿老師的演奏,或局限于照譜唱、奏,這樣的結果是:離開了老師、離開了樂譜,哪怕是專業(yè)音樂學生,也一籌莫展、不知所措。這與長年累月的音樂教學中,根本沒有即興奏樂的習慣和教學,密不可分。
奧爾夫十分強調(diào)奏樂的即興性,并將它貫徹于日常教學和奏樂實踐中。他也強調(diào)他的《學校音樂教材》的“模式性”即:主要作為一種范例、一種可能,提供給學習者、唱奏者去參考、思索,并自行設計,而不是作為藝術成品,要求奏唱者一音不錯地去照做。這些理念導致了音樂塑造的可塑性和靈活性,從而也促進學生的適應能力和創(chuàng)造能力。(9)
音樂教學中有機的包含著音樂、語言和動作等因素,并使之結合為一整體
音樂教學中只鼓勵地從事音樂教學,而且往往也只限于聲樂。
音樂與語言、動作的結合是人類自古以來習以為常的自然形態(tài),也是人類表現(xiàn)意欲實踐的基本形態(tài)。因此,奧爾夫音樂教育體系對這三者統(tǒng)一的強調(diào),也正是對泉源的回歸。這樣就遠遠不止于從內(nèi)容上擴大了音樂課的范圍,并從而使音樂和音樂教學有了新的生命。要使音樂教學有機地結合語言和動作,對音樂師生雙方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使這樣的音樂教學大有可為。
一般的中國學校音樂教學,往往局限于聲樂。器樂主要通過少數(shù)人去學習某一種樂器去進行。奧爾夫音樂教育通過使用奧爾夫樂器,使器樂真實不虛地進入了課堂,從而也使得學生們能夠自行伴奏、重奏、合奏,大大地豐富了音樂的作為和天地。(10)
強調(diào)原本性(元素性)的作用及其教學
以原始、膚淺、幼稚的東西取代原本性的東西
奧爾夫音樂教育體系基于原本性(元素性):“元素性的音樂、元素性的樂器、元素性的語詞形式和動作形式……,”并且要求“把原本性的音樂列入教師培訓的中心”(《回顧和展望1963)?墒,在中國一般的中、小、幼音樂教學中,往往以原始、膚淺、幼稚的東西取代原本性的東西,去教學生們,似乎這些才是孩子們、學生們所能和所應接受的,而置真正的音樂性、藝術性和兒童性于不顧。奧爾夫曾明確指出:“原本性的音樂具有特征性的和培養(yǎng)理想的因素……這一些素材必須以質量感和形式感去運用,而不允許廉價地去操作和手藝式地去生產(chǎn)。”
怎樣理解原本性(元素性)的音樂及其教學,有很深的學問和很大的潛力有待發(fā)掘,這有待于專題論述。(11)
節(jié)奏作為基礎
旋律作為唯一主宰的因素
由于中國傳統(tǒng)的音樂和民間音樂絕大多數(shù)是單聲部的,而且中國語言的旋律性遠遠蓋過其節(jié)奏性,從而中國人對節(jié)奏的感受遠不及對旋律的感受強烈。中國音樂的節(jié)奏,往往也更強調(diào)量的節(jié)奏(長短),遠勝于質的節(jié)奏(強弱);這導致了東西方音樂大相徑庭。中國的語言和音樂中,高低的起伏變化,遠比強弱的輕重對比顯得突出,從而旋律性的因素總占主導的地位。中國音樂的節(jié)奏感也很微妙,和西方音樂的節(jié)奏感以嚴謹、方正為首要的審美原則有所不同。盡管如此,基本的音樂節(jié)奏、節(jié)拍,在中西音樂里卻仍然是共同的。否認這一點,片面地、無限地夸大中西音樂之間的節(jié)奏差異,也是不恰當?shù)。因此,基本的音樂?jié)奏、節(jié)拍訓練和普遍共通的節(jié)奏感培養(yǎng),在中國音樂教育和教學中,也是完全必要的。在這一方面一向重視不夠,成為我國音樂教育和教學中的一個薄弱環(huán)節(jié),從而造成廣大的群眾、學生和兒童,往往只看到音樂中的旋律因素,而忽視了它的節(jié)奏性因素。一般中國學生的節(jié)奏感較差,尤其是對保持音樂持續(xù)不變的節(jié)奏、節(jié)拍進行往往難以做到,而在這方面遠不及西方學生嚴謹、有把握;這與中國音樂教育長久以來忽視節(jié)奏有關。
奧爾夫音樂教育體系把節(jié)奏作為整個音樂的基礎,以及音樂教學和實際奏樂的出發(fā)點,這點十分重要,因為認真貫徹“節(jié)奏第一”的原則,在許多方面都是大有神益的。因此,向奧爾夫音樂教育體系學習,充分重視節(jié)奏的因素和節(jié)奏訓練,尤其對我們中國學生和兒童,很有必要,這可以彌補我們世世代代以旋律性為音樂和語言的主宰的缺陷。這絲毫不會影響或妨礙我們,保持中國語言和音樂以旋律性為主的基本特征,相反,只會使我們發(fā)展的更全面。(12)
兒歌與民歌作為基本教材
革命歌曲或創(chuàng)作的兒童歌曲為主要教材
兒歌與民歌作為兒童的音樂母語,具有重大的意義?逻_依和奧爾夫都十分強調(diào)兒歌與民歌應作為兒童的“母親乳汁”(柯達依語),尤其作為是音樂學習開始階段的主要教材。奧爾夫編寫的教材,也體現(xiàn)著這項基本原則?墒窃谖覈捎谶^去強調(diào)突出政治教育,長年來對兒童音樂教育,也大量采用一般為成人所作、所唱的革命歌曲為主要教材;即使采用一部分兒歌,也主要用專業(yè)作曲家或音樂教師代替兒童們創(chuàng)作的“兒童歌曲。”近年來,由于流行歌曲的盛行,流行歌曲又有取代這些,成為兒童音樂教育和實際音樂生活中主糧的趨勢。-這些情況和現(xiàn)象,都是不恰當?shù)摹?nbsp;
以上十二點,僅是一些方面對比的舉例。對比的意圖在于說明:學習奧爾夫音樂教育體系,有“他山之玉,可以攻石”的功能和積極作用,如果理解正確、深刻,學習和運用得恰當而有水平的話。我們既要認識兩者許多相同之處,也有必要去發(fā)現(xiàn)其異,并向其異處學習,如果那是別人的長處的話。重要的是:要在全面、正確認識的基礎上,善于學習、取長補短、發(fā)展自己,才可能日臻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