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的人,經(jīng)常出入情場,專門與那些以賣笑為生的放蕩不羈的女人鬼混.他花錢如流水,沒過多久,他的財產(chǎn)就揮霍完了,成了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他又沒有什么本事.技能,只好挨餓.
一天,他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一心想在路上撿到一點別人扔掉的東西來充饑.可是天上不會掉餡餅,不勞而獲的人只有挨餓的份兒.他饑腸轆轆,走投無路,垂頭喪氣地用腳踢路上的石頭子兒.可是他一抬腳踢去,不料腳趾頭被一只舊得生銹的釘子戳破了,鮮血直流,痛得直叫喚.他挨到路邊,找了塊破布把傷口包扎起來,擦干了血跡,他掙扎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極其艱難地勉強往前走,一路唉聲嘆氣不止.
他路過一個洗澡堂時,扶著門,探著頭往里瞧了瞧,見澡堂里非常雅致.他發(fā)現(xiàn)澡堂里沒人,便不顧一切地闖了進去,急急忙忙脫掉衣服,站到一個噴頭下洗了起來.他開大熱水管,讓熱水沖洗自己,使渾身的乏勁得以解除,才到溫水池中去泡澡.
他在溫水池中泡了半天,見四周仍然無人,便趁機摸出一塊鴉片煙,一口吞了下去.不一會兒,鴉片煙在他肚子里起作用了,強烈地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他只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頭重腳輕,身體飄飄欲仙,不知不覺地倒在一塊云石板上.這時他恍恍惚惚地看到一個服務(wù)員向他走來,用毛巾為他擦背,同時還有兩個小服務(wù)員,每人手中捧著大缽和各種沐浴用具,站在一旁侍候.他見此情況,受寵若驚,覺得從未有過的快意,因為這種待遇只有達官貴人才能夠享受呢.他心想:也許他們認錯了人,沒有搞清我的真實情況,或許他們與我一樣,都是大煙鬼,這就叫做同病相憐.
不管怎么著,盡管自己沒掏一分錢,也沒費什么口舌,澡堂子進來了,澡也洗了,還有人侍候,豈不美哉!他索性伸直腿,讓服務(wù)員好好地擦他的全身,他也享受享受.這時他耳邊響起了服務(wù)員的話:
陛下,今天是文武百官朝拜的日子,陛下您臨朝視政的時間就要到了.
他聽到陛下二字,急忙睜開眼睛四下觀瞧,卻沒有看到有什么人,更沒有看到國王大駕光臨呀.他看來看去,最后斷定是服務(wù)員跟自己說話呢!可是人家怎么稱自己為陛下呢?他不禁啞然失笑,心想:我這個大煙鬼,到底是撞上了什么好運?這是怎么回事兒呢?
他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卻紋絲不動,他覺得自己應(yīng)保持鎮(zhèn)定和必要的尊嚴,既然人家把自己當(dāng)作國王對待,自己也不好薄人家的面子呀.服務(wù)員將他扶了起來,用一塊黑綢布圍住他的下身,然后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在前面引路,將他帶到一間十分明亮.寬大的屋子里,只見屋子里桌上擺著各種水果.點心.鮮花.服務(wù)員請他坐到一張?zhí)茨疽巫由?端給他一盤切好的西瓜.待他吃完后,服務(wù)員又請他到浴池,由兩個童仆往他身上澆水,服務(wù)員再一次為他擦洗一番,然后在他渾身上下熏香.末了,服務(wù)員對他說:
祝陛下天長地久,福壽康寧!
說完,他揮揮手,那兩個助手便尾隨在他身后,走了出去,門被關(guān)上了,他見澡堂里沒別人了,便一骨碌站了起來,想起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不禁大笑不止,他痛痛快快地笑著,笑得前仰后合,他索性躺到地上打著滾兒大笑不止.他一個大煙鬼不知什么時候成了國王,受到百般地敬重.無微不至地呵護,他們用宰相稱呼國王的口吻來叫他,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呢?肯定是他們搞錯了,把他誤認為是國王陛下了.不過,他想,盡管他們讓他美美地當(dāng)了一回國王,可是事情總有露馬腳的時候,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總不會長久,一旦水落石出,真相被戳穿,人們就會惱羞成怒,會把我打得死去活來,甚至?xí)业男∶?想到這里,他渾身上下直冒冷汗,氣也喘不過來了,便想打開門透透氣.
他打開門,只見門外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一個大太監(jiān)和一個小仆人.小仆人打開手中的包袱,從中取出三塊絲浴巾,用其中的一塊給他頂在頭上,一塊給他披在肩上,一塊給他圍在腰間.大太監(jiān)把手中的一雙拖鞋給他穿上.這時,一群宦官和奴婢走進房來,前呼后擁地.爭相攙扶著他,來到一間豪華的大廳里.他看到這個大廳里的擺設(shè).裝潢十分高雅,一律都是國王的用品.他們扶他躺在一張長靠椅上,然后一齊動手服侍他,有的給他按摩,有的給他揉腿,有的給他捶背.他覺得十分好笑,同時又覺得非常舒服,他被那些人按摩著.揉搓著,不知不覺中慢慢睡著了.在甜美的夢鄉(xiāng)里,他看到一個婀娜多姿的美麗的妙齡女郎姍姍而來,他正想與女郎說話,突然耳邊響起了一聲吼叫:
你這人怎么這樣不知羞恥呀?大白天里赤身裸體地躺在這里做什么美夢呀!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驚醒了,睜眼一看,只見周圍站著一群人,對他戲笑怒罵不止.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剛才那一幕,只不過是南柯一夢,是因為他吞吃鴉片煙所引起的幻覺.他懶洋洋地躺在那里,還舍不得那美妙的夢境呢.人們見他賴在這里不想走,便罵道:
你這個大男人,赤條條地躺在這里,成何體統(tǒng)?
大煙鬼,你吸毒,又傷風(fēng)化,這是不允許的!
人們越罵越氣憤,便揮舞拳頭一擁而上,把他打了個半死.
聽了《大煙鬼的故事》,孔馬康笑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他對老保姆芭昆說:
奶媽,你講的故事真有趣,你還能再講些類似的故事給我聽嗎?
能,能,我有的是故事.你就聽著吧!老宮女芭昆答應(yīng)著,繼續(xù)給孔馬康講一些十分離奇.又非常有趣的故事,孔馬康越聽越愛聽,簡直入迷了.到了深夜,孔馬康實在太困了,聽著聽著,不覺睡著了.老宮女芭昆見時機已成熟,便迫不及待地從懷中掏出鋒利的匕首,拿在手中,步步逼近呼呼熟睡中的孔馬康,洋洋自得地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是我下手的時候了,我的好運來了!說著,她就要猛刺下去.正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她身后的大門突然打開了,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在這深更半夜里,還會有人到這兒來.她急中生智,急忙收起匕首,回頭一看,原來是孔馬康的母親來了.孔馬康的母親平時就睡得晚,看到兒子屋里的燈半夜里還點著,擔(dān)心兒子熬夜累壞了身子,便來看他,催他早些休息.她與老宮女芭昆深夜在兒子的屋里不期而遇,覺得很奇怪,又發(fā)現(xiàn)老宮女神情緊張,渾身在微微顫抖,更覺得不對頭.但她并沒有想到如果她不及時趕到,這里會發(fā)生極為嚴重的事情.她忙把孔馬康從睡夢中喚醒,孔馬康揉揉眼睛,見媽媽坐在他的床前,也覺得奇怪,卻怎么也想不到,若不是她來了,他的小命早就完了.